2012年7月31日 星期二

【島嶼人物】一路走來,始終如一


白天,他是位遊覽車司機。晚上,搖身一變,他成了海龜的巡護員。

這位大哥,每每遇到我,常是搔搔後腦勺、靦腆的笑著說:「你來啦?」,他叫做冠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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澎湖的望安為全台灣唯一有畫設綠蠵龜保護區的地方。每年的五月至十月,每一天晚上八點至隔天清晨五點,為了讓海龜能安心上岸產卵,共有六處沙灘受到管制不得進入。

但每一晚、每一處沙灘,都會有一組巡護員,從沙灘的一端巡到另一端。在滿潮前後的兩小時之間,每隔半小時巡一回。巡護員在巡視沙灘的時候,為了避免驚擾海龜,必須很安靜地摸黑前進。若滿潮時間剛好是凌晨兩、三點,那巡護工作勢必得從半夜進行至天亮了。

冠達是望安島上三位超資深巡護員的其中一員,負責的是範圍超大的長瀨仔至土地公港一帶的沙灘,一巡就是十幾年。

我問冠達:「天氣不好、沒有月光的時候怎麼辦?」

冠達笑笑地回答:「聽海龜撥沙的聲音啊、看爬痕,就算沒有月光也還是看的到。不然眼睛就等於沒用了


巡護員的工作,不只是通報有無海龜上岸產卵那樣單純。海龜媽媽辛苦爬上岸後,找到中意的產卵處之後,得先花半小時左右挖大洞,接著花四、五十分鐘挖小洞。小洞挖好開始產卵,產卵過程約莫二、三十分鐘,最後須約一小時覆沙。整個產卵過程順利的話,三小時內能完成。但海龜媽媽可能會改變心意,若不滿意自己挖洞的地方,會一再換位置挖洞。因此也有可能整晚挖了好幾個洞,卻不產卵。在這漫長的挖洞─產卵─覆沙過程中,冠達就得靜靜地在一旁等候。

等海龜媽媽完成產卵的重責大任,疲倦地回到大海中休息時,冠達的另一階段工作才正要開始。

首先,巡護員必須將卵窩挖開,數海龜蛋數量及測量其直徑。此外,若海龜媽媽產卵的位置可能會受到大潮或颱風的侵襲,他們還需要考慮是否要幫海龜蛋挖個更安全的卵窩。

看到這,是否以為跟此次產卵相關的後續工作已經完成了呢?

但是,工作沒有那麼簡單呢!

海龜媽媽產下卵後,過了五、六十天之後,小海龜將會孵化。孵化之後,巡護員需要把卵窩挖開,量卵窩的深度、計算成功孵化的、未受精的、未孵出即死亡的、孵出後死亡的數量。縱使海龜產卵的季節是每年五月到十月,但小海龜的孵出時間可能是十一或十二月,若遇到冬天孵出的小海龜,巡護員也是得頂著強烈的寒風工作。

講到這,冠達忍不住說:「卵窩挖到底,真的是很臭很臭很臭很臭很臭……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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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晚,我與冠達的聊天就在此告一段落。此刻已經接近凌晨兩點,但由於有海龜媽媽上岸產卵,於是冠達得接著進行相關的量測工作。帶著濃濃睡意的我,離開沙灘,騎著車回到住處。一路上,我的內心因冠達這十多年來的毅力,不禁燃起由衷的敬意。



2012年7月19日 星期四

Misao & Fukumaru

台北,這個聚集著許多天龍人的地方,雖然較冷漠而難以親近,但這座被捧在手心的城市,卻一直有著各種豐富有趣的藝文活動。很可惜的是,我,自從學生時期瘋狂衝影展之後,已經好久好久沒仔細端詳台北這文藝的一面了。


但一切發生的就那麼恰恰好。


就在我把時間擠出給好姊妹的當下,看到了臉書上的一則訊息分享,一張老阿嬤與貓的照片深深吸引著我。




點進去看,才發現是關於"阿嬤與貓"的攝影展,而我剛好碰上了展出日期。同時,展出地點是一棟日據時代遺留下來的日式建築,經過維護整理,現在成了人文藝術的創意實驗空間。

喜歡阿公阿嬤、貓貓狗狗以及老房子的我,自然而然決定不要錯過這個展覽。於是,對攝影者是誰、背後有甚麼故事一概不知的我,就這樣在七月的某個周六下午,追隨著我的心來到了這小小的攝影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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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限於展覽空間,展出的照片不到五十幅。照片中的Misao阿嬤是攝影家伊原美代子的阿嬤,Fukumaru則是陪伴著八十幾歲阿嬤的九歲老貓。那一張張照片所捕捉的瞬間,讓我們感受到跨越物種隔閡所發展出的情誼。除此之外,Misao阿嬤黝黑粗壯的雙手、貼著撒隆帕斯的胸口及肩頭,都可以看出長年勞動的痕跡。

從那滿足的臉龐中所透露出的堅毅與樂天、那人貓之間相知相惜的特殊情感,如此平凡簡單的生活,卻傳達出無比的幸福。如此動人的夥伴關係,令我看到眼眶紅了。




用我們現代的社會階級眼光看,Misao阿嬤特別嗎?一點也不。但談到吃苦耐勞、聽天由命的排行榜,農人們必定是前幾名吧;其中,農家的女人更是辛勞。反過來,我們有沒有想過,自己是何其有幸,得以用高貴不貴的價格,取得各種維繫生命所需又好吃的糧食?


我們的生活,是由許多平凡人帶著不平凡的性格,相互架構而成。人與人之間都有著某種的依存關係。於是,我們是否該更尊重他人,更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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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照片一旁的牆上,有著伊原美代子用鉛筆描繪的可愛圖樣。在某一面牆上,她畫了Misao阿嬤問:「台灣有人種田嗎?」

我在心裡回答著:「有,當然有。」

馬上接著暗自在心中許下一個願望:「我希望有一天,農人們能得到應得的重視,糧食能更被珍惜!而我希望這一天可以早點來到!」




2012年7月3日 星期二

失落中,卻帶著滿足~


今天搭船回到馬公了。


在南海之星上看著馬公越來越近,竟然有種失落的感覺。


在小島上,雖然睡眠不足,還要頂著大太陽工作、下水踢踢踢、支援各式各樣的工作,卻讓我憶起去年至芬蘭哈士奇農場換宿的感覺。


雖然每天都很忙、很緊湊、睡眠又不足,但是這類型的團體勞動工作給我的感覺很純粹。勞動的同時,可以跟夥伴們天南地北地聊,腦袋可以好好放空休息。只是望安夏天的太陽真是毒,常在太陽底下工作沒多久就感覺一點點暈暈的,工作效率─ 打折!


另一個讓我感到失落的原因,則是因為今年來了四位可愛的志工小朋友。他們說小不小,但跟我也差了快一輪,我應該是有資格用"小朋友"來稱呼他們吧?

強大的志工群中,有遠從馬來西亞來到望安的小情侶檔─健洋與淑雯、從彰化來的雅葳以及花蓮來的布農小孩乃霖。他們才到龜仔寮不到一周,就被賦予各種極重要的任務,而且他們也展現出使命必達的強悍力量!看來,再過不久,他們就可以成為龜仔寮的台柱了!


我呢,則要再過兩周左右才會再回到望安。我很想留下繼續和小朋友一起奮鬥,但是我必須去完成我自己擬定已久的目標。希望小朋友們能保持現在這股力量,等我跟狗兒們歸隊!